女兒跟樓上房東的孩子相差一歲,或許是因為年齡相仿,也或許房東知道我的工作跟家庭教育有關,幾次碰面聊天,他對於「我都給孩子學些什麼」的議題,頗有興趣。
記得當時準備讓女兒念幼兒園前,我才真正感受到「搶學區」的競爭有多麼強烈──即便租屋的地區已非台北市明星學校的一級戰區,但區內的幾間國小,在少子化的年代居然年年滿額,學校直接明示:除非阿公阿嬤那輩就住在這裡,不然真的很難備取到入學資格。
「我自己對教育不太懂,想說還有些能力,就直接讓女兒讀私立學校,課後還有才藝社團可以參加,寒暑假也直接幫你規劃好,算下來,學費其實跟公立學校另外加上補東補西的費用差不多啦!」
房東大概是6年級生,光租金收入就我所知就有兩間,他說這話時並非想要顯擺,我反而從他的姿態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一種最起碼透過花錢能夠確保某些事情有一定的品質保障,但偏偏孩子不是事情的難為。
沒給孩子好的學區,就輸在起跑點?
女兒有次在娘家附近公園玩時,認識了一位台德混血的小男生,兩個人玩得非常開心,回家前德國爸爸還主動加我LINE,把當天孩子們一起玩的照片傳給我,日後我們兩家也有更多的互動及交流。
小男生的母親跟我年紀差不多,目前在台灣知名的電腦廠商擔任中階主管,有次她很苦惱地問我:「妳跟先生是升學派的家長嗎?」而後提到她想要讓兒子唸哪所學校、戶籍跟買房的議題。
我一開始蠻驚訝她的提問,對我來說──她先生是德國人,我自己對於在幼兒階段的德式教育,有不少頗為認同的觀點。
然而或許我所閱讀到的想法跟小男孩的父親所受的德式教育已然不同,也可能對他們來說:既然決定留在台灣,為接續必然的升學提前準備才是更為務實的做法。
但不論如何,我感應到她在問我「妳跟先生是升學派的家長嗎?」時,更在意的不是該問題本身,而是她對於自己究竟要如何引領孩子成長,要帶給孩子什麼樣的教養,尚未有明確的核心與方向,有些焦慮。
「我同事們分成兩派,一派非常升學主義,在孩子尚未出生前就積極在明星學區想辦法買個小套房;另一派則相反,我常在這兩者間舉棋不定,但我現在若要買房,能力也只能買到蛋白區…..」她後續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我也從她的表達裡讀到──她對於自己未能更提早預先準備,現在似乎只能屈就於某些限制下的選擇,感到有些自責。
「究竟要帶給孩子什麼樣的教育」,是身為父母,一輩子的課題
後來回顧我跟這位台德混血男孩母親的對話,我認為自己之所以能很快地同理她的心情,是因為她內在的遭遇我曾經走過──我也會希望自己更有能力,給孩子更好的教育,然而究竟什麼是「更好」?判斷的依據是什麼?就會跟身為父母面對孩子教養的價值觀有關。
所謂的「更好」,是學到更多的知識或技能?比方說在上小學前就學會26個英文字母、注音符號跟九九乘法,會看時鐘說現在幾點?
還是孩子的同儕家境皆在中等以上,甚至是「貴族學校」?
還是孩子對於自己的需求可以更清楚地表達?
還是孩子能夠發洩自己的情緒,並開始懂得自己的情緒會如何影響自己跟他人?
還是孩子始終對於這個世界充滿好奇,對於許多事情仍具有實驗的精神?
有些家長可能會說如果全部都有最好啊!然就實況來說,勢必有優先次序,好比看到孩子玩得一身髒究竟是先回應「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髒!」還是「哇~你看起來玩得很開心!什麼遊戲這麼好玩?」
兩種不同的回應,就開始形塑了孩子理解父母的價值取向,是保持乾淨重要,還是發現了什麼有趣更重要。
回到此篇文章題目:「『沒能為孩子擠進明星學區,怎麼辦?』擔憂這個問題前,需先思考的問題是什麼?我認為主要有兩個:
1、 身為父母,自己是基於什麼而在意這個問題?
2、 對你來說,面對孩子教養,你最看重什麼?
先釐清上述兩者,如此盤旋在心頭上關於學區的煩惱,才不會又被時不時新聞報導,或是身旁的同事朋友談及類似的議題時,又陷入不必要的交戰與負面囉!